在二楼,办公室和校长室(前)的正上方空间合并成了一个大教室,从走廊的窗户看进教室,寥寥的数人显得里面尤其空旷。另外,说是“数人”其实是不太准确的——教室里的学生中都没有“人类”的痕迹,除了正趴在课桌上睡觉的哈露露以外,长着恶魔翅膀的红发少女正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发呆,猫耳抖动的双胞胎姐妹在课桌下悄悄地用爪子争执,还有唯一看起来正在认真学习的……半透明的幽灵?
“死了也还要学习吗!”
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的标语竟然在异世界以这样的方式得到了诠释,我的内心深处大为震撼。
“小玲同学可是正式办理过入学手续的,请熊老师不要有无意义的偏见。”希尔弗老师显然并没读懂我幽默的灵魂,一本正经地为我解释着这名幽灵同学存在的合理性。
而此时站在讲台上授课的教师是一名棕色短发人类少女,面对着这群心不在焉的学生们,她正歇斯底里讲解着乘法的运算法则。
“啊啊,总之别管那么多,这九九乘法表背下来就行了……嘶——!”
就在棕发少女快要被这群不学无术的学生弄得心态快要炸裂之时,讲台上的她忽然注意到了站在窗外的我和希尔弗。少女的神情一下子就变得紧张起来,甚至夸张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本无助的目光也变得犀利起来,即刻就盯住了正在睡觉的倒霉蛋哈露露。
“哈露露同学,哈露露同学!就像我们刚才说的,七乘以八等于多少?”
——可谓枪打出头鸟,可怜的哈露露在这种时候又成为了牺牲品。
“啊,啊?欸?是我吗?”原本趴下的哈露露猛然抬起了头,嘴角上还挂着一丝唾液的痕迹,涣散的眼神还没有成功聚焦在一个点上,回答的话也是些胡言乱语:“啊,佩秋老师,我,我听明白了!”
根本就不是明白没有的问题啊,我可爱的哈露露同学!
“哈露露同学,请打起精神来,站着听课吧,其他同学也请集·中·起·注·意·力。”
嘛,既然给出了这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被罚站也是必然的结果。不过在棕发少女的“善意”提醒下,教室里的其他同学们都注意到了窗口的不速之客,手上的小动作纷纷停了下来,一副“乖巧”的样子正坐在教室中。
而逐渐从梦中回到现实的哈露露望向了我和希尔弗所站立的方向,紧接着,那刚睡醒的朦胧神情逐渐转变为了惊恐,最后慢慢定格在了欲哭无泪的绝望,泪汪汪的哈露露耷拉下了脑袋。
——看来她自己也知道,事后自己又躲不了希尔弗老师的一场训了。
……
“之后我会把学生的名册和相应的课表给到熊老师。”参观完教室后,希尔弗继续为我介绍起学堂的当前情况,“如你所见,森郁学堂目前的办学规模并不大,但全部入学的学生都是
‘非人类’的孩子,这也体现了学堂的办学理念——让各种族的孩子们接受和人类同等的教育。然而在这个史无前例的过程中,我们也有许多未知的挑战......”
虽然语气中并没有过多的波澜,但可以感受得到希尔弗对当前教室里的课堂情况并不太满意。
“看来你们也很辛苦呢。”我不禁感叹道。
希尔弗反而是欣慰地对着我笑了笑:“接下来还有些时间,我带熊老师到附近人类的村落逛逛吧,顺便为采购些学堂的消耗品和熊老师日常用品——费用报公账就行了,熊老师就放心吧。”
离开学堂,花费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路程,我们终于抵达了距离学堂最近的村落。
和处于森林中宁静的学堂不同,村子中有着不一样的世俗和喧闹:摊贩行商们的揽客吆喝、街坊邻居们八卦唠嗑,为这小小的村落增添了不少的人情味:
“小哥要不要来点苹果?刚从林子里采摘的新鲜苹果!”
“猪肉咯,猪肉咯,今天上等的肋排就剩最后一根咯!”
“你知道吗?据说今天森林里下了场,下了场‘内裤雨’!粉色的、条纹的少女内衣竟然从天而降!”
“我怎么听说的版本是有人在森林里被天上掉下来的酒瓶子给砸晕了?幸好并无大碍……”
等等!好像混进去了很多奇怪的街坊闲谈!
“欸?那个……希尔弗老师?刚才那些路过的居民们讨论的难道是……”
“我们先去书店采购一些教学用书吧。”希尔弗笑着忽视掉了我的问题。
这家伙这都能面无表情地略过最重要的部分吗!
除了各式各样的书籍外,我们还采购了被褥、衣物等用品以及用于教学使用的文具,就连学堂所需要的一些补给品和常备品也被纳入了采购范围之中,二人在村子的集市中花费了不少时间,可谓是收获满满。
“怎么样?来到人类的村落,还满意吗?”走在热闹的市井内,希尔弗老师突然这样问道我。
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略作沉思后,我回复道:“哼……哼,这…这村落,是只有人类的村落吧。”
和我预想中的异世界有一点不同,村落中的居民也好,商贩也罢,大家都是清一色的人类模样,并没有哈比族、兽人族等居住生活的痕迹。换句话而言,在这个世界里,非人类的异族要么就是少数,要么就是弱势,甚至有可能存在着种族之间的不平等,再回想起希尔弗之前那句“和人类同等的教育”,看来也是意味深长。
希尔弗对我给出的答案有些出乎意料:“真没想到没有我的提示你也能注意到这一点,还以为人类都是只能看到自己的家伙呢。其实,在大魔导师法鲁特的穿针引线下,帝国领地里的各个异族都兴起了向人类靠拢的热潮。虽然其中也不乏有顽固不灵的反对派,不过人类和异族的融合已经是大势所趋了。”
“但是,在这之间,最大的屏障还是——”
“人类与异族不同文化之间的差异,我说的没错吧?呼,呼~”我喘着粗气看向希尔弗,接着希尔弗老师的话语抢先给出了自己内心的答案。
“熊老师还蛮懂的嘛,为此,女王殿下颁布了针对于全国的教育法令,要求对人类和异族进行相同的教育教学,以缩小人类和异族观念上的区别,森郁学堂也就应运而生了,这也是为什么我们执意选择人类作为教师主力的原因。”
“嘿嘿,那,那还真是过奖了……”上气不接下气的我勉强回应到。
“说实话,看到熊老师和哈露露毫无芥蒂的相处模式后,其实我放心了不少呢,今后还请多多关照了。”宛如冰川消融一般,离开学校后的希尔弗褪去了在学校时的严肃,温柔的花朵绽放于她优雅的身姿之上,妙曼在夕阳映衬下显得希尔弗如绿色的蔷薇般婀娜。
“希尔弗老师,那个……”
“所以就麻烦熊老师再加把劲,把今天采购的这一车物资都给拉回去吧?”
然而哪儿有蔷薇不带刺呢?
愚蠢的我,竟然听信了眼前这个恶魔所谓报账的谗言,来到这村子里采购用品。现在,我自己的生活用品加上学堂接下来长期的物资现在全部都堆积在我身后的推车中,而我正是推车的人形牛马,艰难地向前迈着每一个步伐,挥汗如雨下。
“你就不能用你那神通力给……”我抱着最后一点侥幸询问着希尔弗。
“都说了人类和异族还存在着些许偏见,我可不能在人群聚集的地方暴露妖精的真实身份呢,呵呵~”
“我真的会……!”
刚想要吐槽的我却因为希尔弗少有的微笑而看呆了眼,缓过神来早已错过最佳吐槽时机。只得承认自己修行还不够到位,我缓缓地推着木板车,跟在希尔弗的身旁前往返回学堂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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